这个暑假,随着对新冠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让孩子走出去“单飞”,成为了不少家长的选择。夏令营则是孩子们“单飞”最热门的选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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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着晒得黝黑的女儿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口走出来时,原本以为要冲上来拥抱自己的王娟(化名)发现,这个11岁的小女孩儿只是稳步走来,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的微笑,眼睛格外明亮。“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孩子长大了。”王娟说道。
带上行李独自离家,孩子们在集体生活中寻找自己;亲子短暂分离再相聚,父母们也在“小别离”中学会放手,见证孩子的成长。
孩子们在户外探险中收获团队精神。受访者供图尊重孩子意愿,主题特色的夏令营受欢迎
在把孩子送进夏令营之前,王娟埋头研究了三十余款产品。她反复征求丈夫、父亲的意见:到底该不该把女儿送去夏令营,送亲子营还是单飞。“你不跟着去是最好的。”王娟得到了男人们一致的意见,孩子需要脱离溺爱的母亲才能成长。
但孩子首次独自离家,具体去什么类型的活动,还是需要缜密研究的,“不是换一个地方养孩子那么简单,要有目标”。
彼时,摆在王娟面前的夏令营产品包括西部文史类游学项目,内蒙古草原风光游项目,户外拓展类夏令营以及海边风光类旅行等,产品有的超过半个月,有的短则几天,都需要她一一筛选。
“如果研学的话,我更看重老师的为人,其次才是他的学术成就。”对此,王娟首先放弃了研学营,尤其7月底研学乱象频出,令她不想在挑选带队老师资历和人品方面费心。其次,她盘算“纯享乐的风光夏令营旅行跟家里人在一起更好,也pass(去)掉……”
于是,在女儿的认可下,她最终选定了一款户外拓展类夏令营。在8天的单飞时间内,女儿会和同龄人一起在专业教练的带领下,到广西阳朔的大自然中,体验攀岩、速降、探洞、溯溪、极限自行车等项目,“希望能锻炼孩子的意志力、体能和团队合作精神。”
王娟为女儿选择的夏令营有攀岩、溯溪等各种活动。受访者供图而对于女儿正值青春期的徐女士来说,没有选择夏校、研学类产品也是充分尊重小姑娘的意见。
“初中学业压力大,作业也多,她绝对不会同意换一个地方上课的。”徐女士苦笑道,这个夏天,她选择了一个高端的夏令营项目,孩子去到一家位于江苏省的国际学校,进行国际感十足的夏令营活动,包括飞盘运动、生涯交流以及服装设计等,“12天的活动期间不允许带手机,顺便戒了网瘾。”
另一边,家里有13岁儿子的老周则选择了研学类产品,长达18天的夏令营活动中,孩子会跟着专业老师重走“丝绸之路(国内段)”。从西安出发,一路上经过甘肃天水、“河西走廊”四个城市,出敦煌去吐鲁番,最后直到帕米尔高原,“是条很有魅力的线路,也很像余秋雨那本书的题目《文化苦旅》。”
做出参与夏令营的选择,费用也是各个家庭考虑的重要一环。在老周看来,当下,品质中等偏上的夏令营的消费在一天一千元左右,孩子一趟行程下来消费两万是中产家庭可以承受的价格。“这是一个量力而行的事,个人觉得培养孩子的途径是非常多元的,如果难以接受昂贵价格的夏令营,可以带孩子回老家,或进行乡村的体验,也是可以的。”老周说道。
学会放手,家长要更加相信孩子
提到让孩子单飞,分离是这些参与夏令营家庭都要面临的“课题”。
酷暑中,孩子去锻炼会不会发烧?睡觉贪凉会不会腹痛?会不会没有衣服可换?鞋子湿了怎么办……一边为孩子收拾行李,这些问题一边在王娟的脑子里涌现,她刚塞上一件泳衣,想了想,又塞了一件泳衣进去;把陈皮等防止积食的泡水草药准备好,合计了下,又塞上了一个可以加热的水壶;“水果不能吃冷切的,如果吃整个的怎么办?”王娟又给孩子带了把瑞士军刀。
“跟搬家似的。”直到女儿说自己根本拿不动这么大的行李箱,这位事无巨细的母亲才恍然发现,11岁的女儿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指示了。“她自己把行李重新过滤了一遍,最后整理了一个背包和一个可以登机的手提行李箱。”
默默打开女儿的行李,王娟也收获了惊喜,“防蚊药、衣服这些能想到的东西她都带了,还把陈皮分成了8个小包装,这是每天喝的量。”她发现,没有自己的唠叨,女儿也可以做得很好。
对老周来说,前几年虽然正逢疫情,孩子还是参与过单飞的夏令营活动,此次“丝绸之路”之旅可以说第一次和父母分别那么久,也是第一次要去那么多的城市。
在孩子出去的这些天里,每天晚上抱着手机等着老师在群里发照片,是他们夫妻俩的常态。
“主要是妈妈担心,每天都在想,天这么热,有没有提醒孩子多喝水?孩子知不知道擦防晒?”老周回忆,每天晚上收到照片,看到孩子们的笑脸他就格外开心。
同时,他也在努力说服自己,“既然选择了它就选择相信。在这个过程中,要么他被照顾得很好,要么他发展出了照顾自己的能力。”老周也在反思自己,“孩子的可塑性很强,也许家长在他身边参与很多,反而制约了他的发展。”
放飞自我,孩子收获了自信、独立与成长
一边是父母“儿行千里的担忧”,另一边却是孩子们放飞自我的旅行。“你出去玩了这么多天,想念父母吗?”对于记者的提问,参加国际夏令营的13岁女孩乐乐说道,“还行吧,中途会给我们手机,跟家人报个平安。”在她眼里,和伙伴们、留学生小老师们交流得太好了,“他们太酷了”,每天的活动丰富到让她没有时间想念父母,也没有时间想念手机。
12天的行程仿佛“一晃而过”,如今待在家里,乐乐才有时间慢慢回忆和大家相处的点滴:那些她听到的学长故事,那些和小伙伴完成的作品,那些学到的理论知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去尝试不同类型的夏令营。”乐乐笑着说道。
王娟也看到了孩子的成长,“感觉不一样了。”这些不一样不仅体现在孩子手腕上晒出的白白的手表印儿,还有她眼睛里透出来的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坚定,“因为挑战了很多极限类活动,她对自己的身体更自信了,对能力自信了。之前很多事都是妈妈包办,现在她更独立了。”
拿着孩子在岩壁上攀爬的照片,王娟问女儿,“你不怕危险吗?”女儿淡定地回答,“感知的危险是百分之百,实际的风险是零。”
老周也感受到了自己和孩子的成长。这次单飞之旅,儿子和同伴结下了很好的友谊,即便已经各自到家,他们还会互相联系,互寄礼物,“天南海北的都有”,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也逐渐开始向家长敞开心扉,愿意主动去聊自己在旅行中的经历和感受。
有一天,坐在客厅里,老周突然听到儿子对母亲说,“我觉得这几年,你们对我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这句话,这几天,一直在老周的脑袋里反复琢磨,“也许,到陌生的环境,在和同龄人的交往中,他找到了自信,更好地认识了自己。”
新京报记者 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