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李 蕾 牛梦笛
近日，中国电影华表奖、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等奖项揭晓，实力派演员成为最大赢家。“百姓中的演员，演员中的百姓。”“将用一生的努力，去做一个人民喜爱的好演员。”他们的获奖感言饱含着对表演的敬畏、对艺德的坚持、对人民的热爱，引得各方点赞。大家都说：“这才是演员该有的样子。”经历了文娱领域综合治理，文艺领域呈现出一派业界推崇实力派，观众追捧实力派，演员争当实力派的喜人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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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界推崇实力派
最近，影视创作爆款不断，《流浪地球2》《狂飙》《人生之路》《三体》等优质作品领跑收视票房榜，制造了一家几代人围看、茶余饭后聊剧情的热闹景观。总结这些爆款的成功经验，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一众实力派演员贡献了高超演技而使作品热度攀升。
一个实力派演员爆火或许是巧合，但一个接一个实力派演员接连走红，则昭示着演员行业乃至整个文娱领域正在酝酿着一种变革——随着主管部门的综合治理和文艺市场的自我调节，演员行业开始由流量明星当香饽饽向实力派扛起文艺旗帜迭代升级。
电影《演员》海报 资料图片
电视剧《觉醒年代》导演张永新对这一趋势深有体会。他说：“选演员就两个字——合适。拍历史题材的作品，必须找形神兼备，有宝贵生活经验和艺术功底的演员，不管名气大小。”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觉醒年代》播出后，几位主要演员凭借出色表现得到业界和观众的认可。文化艺术功底和角色适配度成为选取演员时最重要的衡量指标，越来越多实力派演员在优秀文艺作品中挑起大梁。
丰富的生活阅历，渊博的知识修养，娴熟的表演技巧和充沛的创造精力，成为演员行业的风向标。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杨乘虎分析道，随着一大批优质现实主义作品获得市场和口碑双丰收，越来越多投资方、平台方、主创团队看到适合出演这类作品的实力派演员身上的深厚潜力，纷纷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很多剧本创作开始摒弃为热搜定制话题的创作方向，压缩悬浮的气泡，为有生活积淀和业务能力的演员提供更多发挥空间。近期开拍的影视作品的演员阵容中，实力派演员人数占比越来越大。从以往在大制作中为“流量明星”做绿叶，到现在在现实题材、历史题材剧集中担纲主演，他们所饰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不仅如此，还有越来越多的实力派演员在活动、采访中站到了“C位”。
观众追捧实力派
全民热议表演已成为不可忽视的文化现象。翻看热播影视剧的弹幕评论，以往霸屏的“他好帅”“她美如天仙”，逐渐被“太传神了”“演技炸裂”等话语取代。社交平台、评分网站上，关于演技的讨论热火朝天，一篇篇分析演技的长文有理有据、鞭辟入里。在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顾亚奇看来，与各项治理举措同步而行的，是媒体、学界纷纷发表评论文章，剖析文娱领域乱象，引领社会文化思潮，引导公众树立健康的审美观。在多方力量的综合作用下，受众群体的观赏理念得到显著提升。
电影《演员》海报 资料图片
在谈论演员时，观众心中原本倾向于八卦、颜值的天平逐渐校准摆正。网友评论的角度越来越专业，使用的话语越来越理性，表达的观点越来越有建设性。跟风议论者少了，慧眼识珠者多了。观众不再满足于消费“表演”，也不再囿于情绪宣泄，而开始琢磨背后的“门道”。
热心观众杨静雅认为，好演员有个特点，我们看到他时，映入脑海的不是演员本人的名字，而是他在某部剧中角色的姓名。他们不一定有超高的颜值，也未必是流量担当，但诠释的角色令人相信，并在相信的基础上给人带来感动震撼的观赏感受。网友“衣锦夜行的燕公子”表示，欣赏文艺作品不应局限于视觉经验的满足，而更应升华为一种认知经验。好的表演如同“人形VR设备”，让我们跟随着他迅速进入故事情境，以屏幕为介质完成共通的情感体验，获得新奇体验和深刻体悟。
从只看颜值到关注演技，从沉迷于为偶像打榜控评，到和所喜欢的演员一起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粉丝吴女士的变化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她说：“以前一起追星的几个小姐妹最近不约而同地对一位‘老戏骨’产生了浓厚兴趣。我们为了研究他饰演的人物和表演的风格，恶补了不少理论知识。”观众对“好演员”“好表演”等概念和其与“观看行为”之间的关系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识，整个舆论环境逐渐从原来的“内行不说话，外行看热闹”转变成如今的“让内行说出门道，让外行看出门道”。
演员争当实力派
演员行业一切以实力说话的时代正在到来，银幕荧屏成了比拼演技的竞技场。从“光字片”里从容面对生活苦难，心中始终向往美好的普通老百姓，到县委大院里踏踏实实为百姓谋福利的基层干部，一个个真实丰满的典型人物应运而生，成为万千观众心目中的“这一个”，在润物细无声中温暖并激励着人们奋力前行。
为了和角色贴近、再贴近一点，演员不断突破自我，挑战极限。在最近几个文艺大奖的获奖演员中，有的为了接近人物原型皮肤粗糙黑红的形象，每天在海边风吹日晒，皮肤数度灼伤红肿，脱了几层皮；有的为了拍打斗戏，甚至因受伤入院；还有的为了找感觉，去乡下体验生活，一待就是半年多。
由吴彦姝出演的电影《妈妈！》海报 资料图片
实力派，不仅意味着内心笃定而精于细节的执着，更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与韧性。耄耋之年依然活跃在屏幕上的演员吴彦姝从艺几十年，饰演了无数个角色。她每次进入拍摄状态，就如“入境”一般，一有时间就补充各方面知识，尽可能多地揣摩角色的心理状态。在她看来，演员就像是在黑夜中孤独的舞者，需要强大的心理控制力和专业能力。镜头前破茧而出、羽化成蝶的惊艳也许只是几秒，背后却要付出几百个小时的辛勤努力。
深谙“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之道的还有演员靳东。他在为观众熟知之前，经过多年的积累历练。无论角色大小，戏份多少，他都严格要求自己。每场戏、每句台词、每处细节，哪怕只有一点点瑕疵，都要求重来，坚持得近乎执拗。他说，“择一事，终一生。要成才成器，没有捷径可走”。
台下苦练十年，一朝登台亮相，你表现谁？殚精竭虑，倾其一生追求的艺术目标，你为了谁？演员们用行动坚定地回答：人民是我们的情之所依，爱之所往，心之所靠。就这样，台上台下牢记初心使命、戏里戏外都为心中人民。年轻演员不断积累演出经验，探索向实力派的进阶；已具备一定实力的演员不满足于已有成绩，不断跨出舒适区，挑战自我。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院长关玲感慨道：“不一定每个演员都拥有最亮眼的星光，但他们合起来，却构成了中国文艺一片清朗璀璨的夜空。”
《光明日报》（2023年07月12日 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