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陈平原著《有声的中国:演说的魅力及其可能性》,虽然意在通过钩稽“演说”的变化,呈现出一个有声有色、有动有静的现代中国,却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用来作为本届上海书展的注解。因为也正是通过各式嘉宾在新书发布会、图书分享会等场合中的“演说”,兼及阅读(文字)、倾听(声音)与观看(图像)等多种路径,我们才得以真切触摸到色彩斑斓的书展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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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月17日于上海图书馆举行的主题演讲中,陈平原从人文史及声音研究入手,论及“声音”之于“文学”、之于“学问”,以及之于“现代民族国家”。他考辨了“演说”的传入与嬗变,并提到演说可以是政治宣传,可以是社会动员,也可以是思想启蒙或学术普及。他还特别着眼于演说的政治功能与美感实践,借助演说之氛围、演说之乡音、演说之变奏、演说之危险、演说之诗性等层面,讨论若干兼擅演说理论与实践的政治人物及其演说名篇,注重声音转化为文字,以及“以话为文”的得失成败。
“女界”则是透视20世纪初期中国的重要切片。学者夏晓虹著《秋瑾与二十世纪中国》正是希望从一个人看一个世纪的中国变迁。在当时的中国,秋瑾可谓最知名的女性之一,由于其个性中的好奇趋新、志向远大,甚至可以说具有强烈的青史留名的欲望,造就了秋瑾思想的与时俱进。而秋瑾的生命历程浓缩式地再现了近代中国激荡的思潮演变,也比一般闭锁闺中的女性拥有了更广阔的社会牵动面。
这两部作品作为“人文史丛书”的先声之作,属于商务印书馆与北京大学现代中国人文研究所合作的一套新人文研究丛书。现代学术的发展,固然后出转精,但也造成各学科自筑藩篱,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因而“人文”的整体面貌越来越模糊。该丛书确立此前未见使用的“人文史”概念,意在打破越来越精细的研究领域划分,将各人文学科的思考融会贯通。关注文学史、艺术史、学术史、思想史、教育史、媒介史等,透过相互间的区隔、纠缠与对话,挖掘其中蕴涵的时代精神与文化变迁。
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瑜伽哲学经典丛书”同样是打破我们认知区隔的一个典型范例。谈到作为追求身心合一的实践范式的瑜伽与哲学有何关联,就得从瑜伽的起源和流变说法。瑜伽起源于印度,属印度古典哲学六派之一,而人们所理解和实践的现代瑜伽则为瑜伽哲学思想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经历“东学西渐”的成果之一。但对普通读者来说,这依然是个新鲜的概念,恰如丛书主编王志成在书展现场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所言,从学术角度来说,在我国瑜伽哲学这一分支学科还没有真正开启,对其重大问题的研究有待展开。该丛书日前已推出第一辑,分别是《智慧瑜伽之光:商羯罗的〈分辨宝鬘〉》《瑜伽经》《行动瑜伽》《奥义书》和《千岛语录》。
而文学无疑是打破区隔的本届书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作品联展”的分享会之一,作家杨志军带着刚刚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雪山大地》亮相书展。分享会上,他谈到父辈对他的人生所产生的影响,“正是有了父辈们不断扎根,才有了我,才有了我们对青藏高原更加彻底的归属感。”他表示,“父辈们”这个词从来都是一种诗意的表达和故事的象征,堪比经过磨砺就会发光的钻石,而不是风吹即散的灰土。他还谈及游牧民族生活方式的改变:“传统意义上的游牧民正脱离既往生存模式,加入有固定居住地的新牧人或新市民行列。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正从不断更新的环境中破土萌发,由此引发思想观念和精神世界的巨变。而这正是写作的新契机。”
作家阿来携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寻找香格里拉》和诗集《从梭磨河出发》现身书展,在谈到自己从诗歌写作转向小说的起因时,他说:“我的诗歌其实是一个游戏,但我没想到这个游戏把我带到了一个严肃的世界,那就是文学。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坦言:“我们的文学要为普罗大众服务。但理解诗歌是有门槛的,所以需要教育。很多诗歌教育会伴随着把诗歌翻译成白话文的方式,不是说翻译不出诗歌的意思,而是翻译成白话文后会损失原有的诗意。不懂诗就要去把它弄懂,弄懂了就产生了学问。大众审美的提高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也是文明建成的标志。”
正因为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弄懂了走过70年辉煌历程的“茅台”的自然密码、品质密码、价值密码、成就密码,作家何建明才写出纪实力作《茅台——光荣与梦想》。书展现场,何建明说,茅台人的精神,是对科学的尊重,对质量的把关,用心血凝聚出来的劳动精神,茅台是一本百科全书,它里面蕴藏着政治、社会、人文、心理、环境,囊括工程学、自然学、人文学等等,都值得大书特书,是值得我们好好琢磨的话题。“中国有这样一个品牌,我觉得非常自豪,作为一个作家去书写‘茅台’,让我有机会深入到‘茅台’的每一个细胞。‘茅台’最好的味道就是‘茅台’的精神和茅台人创造的茅台味道。”
谈到长篇小说新作《羌村》,作家雪漠坦言,他虚构这么一个地方,是为了引领读者将视角带回七十年前那个历史时空,用文字将一幅神秘、淳朴的西部生活、人文图景徐徐展开。作品采用双线叙述法,叙述者“我”的采访进度和一路际遇与主人公龙多格热的人生轨迹交叉推进,历史传说与现代生活虚实相合,诸多西部地域文化元素和故事情节糅为一体,使作品呈现出厚重与别致、复杂与凝练、辽阔与细腻并存的质感和鲜明的艺术个性。
书展现场,雪漠用了“天人合一”四个字来概括写这部小说时的状态。他说,作家的写作犹如怀孕的母亲,经过十月怀胎之后,虽然要经历巨大的阵痛,但孩子的出生不可阻挡。作品就是出生的孩子,承载着母亲全部的爱和智慧。作为有二十多年经验的资深编辑,陈彦瑾接触过不同类型的作家,但在她看来,雪漠是真正用生命在创作的作家,作品就是他的生命,两者合而为一,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人合一。陈彦瑾认为,要想达到真正的天人合一,取决于作家自身的人格修炼,亦即她在《雪漠密码》里所写到的“密码”。
作家潘峰在他的长篇小说《天地扬尘》,要探究的是一个南方家族的百年漂泊与浮沉的“密码”。他从家族历史汲取素材,从20世纪初战乱频繁的时期开始,讲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百余年的人世沧桑。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芙蓉杂志社社长、主编陈新文表示,家族小说的创作源远流长,潘峰承继了这一文学传统,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拓展了这一伟大的文学母体。作为小说主人公原型,潘一尘分享了这本书诞生的经历:最开始,他是将过往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说给潘峰听,纯粹是长辈给晚辈讲故事。没想到潘峰听了之后记在心中,将其当作写作素材进行整理加工,以艺术化的手法创作了这本小说的初稿。潘峰分享了他的创作感受:“写苦难的作品很多,我是写了苦难不抱怨,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感恩,一种温情。我歌颂的是普通人,如烛光般温暖的普通人。”
相比而言,作家陶立夏的全新散文集《迟来的告白》可以说首先是写给自己的书。作品从生活、旅行、读书三个维度切入,各自独立又相互契合,都表达了她对生活的与人生更深的体验和思考。陶立夏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拥有作家、译者、摄影师多重身份,作品以文艺和细腻著称。她之前出版的《把你交给时间》《分开旅行》都是从情感的角度出发,引起过广泛的读者共鸣。经过时间的沉淀,陶立夏对生活有了新的体悟,她将两年来的思绪集结成全新的文字,写下这本新作。如书名所示,这本书就是陶立夏对生活的亲切告白。
作家赵丽宏的文化散文集《杜甫和草堂》,则可谓是他对唐宋文学、乃至很多古典文学作家的致敬,他在书展现场表示:“我在成都时,走访这些作家留下的脚印,读他们留下的作品,这段生活使我有了写这本书的念头。这本书不是学术书,是现代文人对古代文明的致敬。”评论家汪涌豪回应说:“我们以诗人的诗心去穿越遥远的时空,去借鉴中国历史上最资深的老诗人,互相结识,成就了很好的文字的家园,所以这是一种文坛的美事。”
赵丽宏还在儿童文学领域耕耘多年,陆续创作出《童年河》《渔童》《黑木头》《树孩》《手足琴》等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他以孩童的视角,书写了一个个温暖动人的故事,展现世间的真善美。在书展现场举行的“赵丽宏日文版小说《树孩》首发式”上,担纲翻译的译者城田千枝子表示,《树孩》在日本刚刚出版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其中“万物皆有灵、生生不息”这个主题超越国界,使很多人产生了共鸣。
由波兰插画家西尔维亚·克拉胡莱茨创作的《精灵之歌》,因其对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所进行的深入探索,也引起了中国读者的强烈共鸣。这本书是第34届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年度推荐作品,如插画家朱成梁评价:“这是一本高雅、有品位的书。很多画面看了让人觉得安静,都是装饰作品,好像从金属雕版上拓下来的。画家用最简单的手段画出了丰富的意境。”书展现场,播音员叶沙用电影、诗词等将文本的内涵延展开去,对作品进行了文本分析,使得内在的诗意绵延不绝,引起了在场读者的共鸣;策展人李艾霞从绘画的特征展开评论,认为作品采取版画元素、表现出了鲜明的图案风格,到画面的内涵,如绘画语言从现实到超现实,打破了真实与梦境的边界。
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在少儿长篇小说《帆》里,也以跨越地域边界的方式,展示三代华人女性在新西兰的人生际遇和心灵波澜。小说时间跨越100多年,地域跨越新西兰和中国的不同省份和地区(包括上海、广东、陕西等地),以春令/凯瑟琳和喜莲两个女孩为两条并行的故事线,两条线因一位来新西兰访问的中国作家(南溪)而有了交叉,从而串起两个不同时空里女主人公们的故事。作家秦文君评价道,小说第一个特点是文艺,它从头到尾姿态都很文艺,摇曳着一种自在的感觉;第二个特点是有难度,它有历史,有现实,跨度时间也长。第三个特点是戏剧化。小说在童年生活和成年世界、虚拟世界和真实故事、各种各样的女性以及男性人群的设置等方面有很强的戏剧性。
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获得者、儿童文学作家廖小琴携童话新作《卖词语商店》亮相书展现场,带领小读者体味“词语”故事的快乐。活动中,廖小琴分享了自己写作的经历。她的写作灵感很多时候源于生活,因为有了对日常生活的细致观察,笔下流淌出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她给词语赋予了生命的意义,比如“森林”“原野”“星空”等等,用一个个词语编成的小故事举例,引导小读者对字词产生浓厚的兴趣。她也在现场鼓励孩子们多多练习写作,“阅读和写作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阅读本身是一件美好的事,不需要过分揣摩意图,不需要一味追寻答案,而需要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