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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教堂——诗集《深蓝》序 周燕芬

2023-09-08 14:16:01 | 来源:中国诗歌网


(资料图)

心灵的教堂——诗集《深蓝》序周燕芬  胡坪准备出版他的诗集,希望我给他写个序。一直觉得写序这事是名人的专属,我既是一名普通教师,又是打怵抛头露脸的性格,加上诗评并不是我的长项,于是反复推辞。但胡坪很执着,他给我讲起20世纪90年代在陕西教育学院的一段求学经历,那时我正是他们班的现代文学专业老师,胡坪因选择文学专业而从此钟情于诗歌创作,现在出版诗集也是想纪念那段难忘的岁月。我是渐渐走进怀旧季节的人,很容易被过去的故事打动,于是就有了笔下这些絮絮叨叨,可能与理性的诗评相差甚远,好在师生关系,最在乎的是真情实意。更重要的是,读诗的过程非常愉悦,时有感动和惊喜,其实在诗人与读者之间,诗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胡坪是1993年至1995年在陕西教育学院中文系学习的,属成人继续教育类。这类学生大都先参加工作而后脱产读书,既有一定的实践经验和知识积累,更有学习积极性和主动性。尤其有些学生是带着对文学的满腔热爱和浓厚兴趣再次走进课堂的,那种用功和钻研的劲头,以及和老师之间的交流互动,都与我今天教学的状态大有差别。胡坪于中等师范求学时就遭遇了诗神的青睐,开始了诗歌创作,进入陕西教育学院后仿佛进入了心中的“圣地”,将自己“皈依”到文学之下,开始了更广泛的阅读和更深入的创作。虽然他也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并未真正从事文学事业,但从这本诗集所收作品及其写作时间可以看出,毕业后的二十多年来,胡坪并没有中断诗歌创作,他的精神情感一直栖息在诗的美丽花园中。作为曾经的老师,还有什么比这更满意、更欣慰的呢。  胡坪在他多年积累的一千多首习作中精选了二百余首,集成这本有分量的个人作品集来出版,应该能够代表他的创作成就和艺术个性。诗集分为“故土守望”“感念岁月”“玫瑰之刺”和“我思我在”四辑,概括了胡坪诗笔涉及的情感和思想内容,为我了解诗人的创作面貌和把握诗人的个性风格,提供了方便的路径。“故土守望”中的篇什给我们呈现出诗人心灵世界中的故乡记忆。当城市现代文明越来越与我们诗意的理想相抵牾时,童年的记忆便浮出水面。这是诗人的个人经验,其实也传达了现代人精神的流离失所和回首寻根的情感诉求: 在城市里游荡了一天黄昏来临,楼房迅速往紧里挤我不由自主地退回到原地……家乡的星星在异地低垂而天空变得更加邈远火车拉着一群没有家的人汽笛尖厉地呼啸陌生的人们用方言温暖着远方隧道壁灯,宛如老家的窗纸直达我的乡村小站吧我是一株萝卜我要回到我湿润的低洼处……  诗人对家园的渴望表现在一次又一次地触摸故土,“那浓烈的泥土和青草气息/仿佛是我永世的归途”。土地还是那片土地,村庄还是那个村庄,但在诗人的笔下已然与母亲的体温一样让人怀恋不舍。诗人注定与众不同,他必须葆有个人的精神空间,以承载诗歌的艺术想象,并成为诗人安放灵魂的场所。乡村背景和生活经验既提供给诗人取之不尽的情感资源,也决定了胡坪诗歌创作的精神质地和艺术品格。什么是“乡土”?乡土就是“这山望着那山的大声吆喝”,是“偶尔抬头向路人张望的质朴的眼神”,诗句和诗的情感一样朴素无华,内里却流动着让人心灵战栗的温情脉脉的力量。  “感念岁月”一组是诗人在当下日常生活中捕捉到的诗意。诗歌的镜头游走在远处的山川河流,也定格在近处的花草木石,只要心有所动,就会有诗歌从笔下流出,因为是兴趣爱好所致,更因为以无功利的心灵需求为原动力,类似胡坪这样的非专业写作反而显得更纯粹,更接近对诗歌艺术的本质理解。在阅读胡坪诗歌的时候,我感觉到诗人是远离了世俗的纷扰,也远离了所谓的文学圈子。他沉浸在与自然之物的对话中,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对人生的感受。我特别注意到胡坪的诗歌中常出现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自然之物,譬如小河和星星,譬如树木、石头和蜂鸟,乃至蜗牛、蚯蚓和蚂蚁。他会“跟在一片落叶的背后”,他会“走到蜗牛的身旁”,与它们“打着手语”,他看到蜗牛“眼里的沉静,和无须言说的孑然一身”,然后“慢慢流出了眼泪”。诗人在与自然之物的对视交流中感怀季节变换和时光流转,诉说着世间所有生命的悲欢与伤感。胡坪这样写盲人:我停了下来,等他走近走近,与我并肩,慢慢错过瞬间里,太阳突然黯淡我走在他身后,他的拐杖在我手里  这是一种向下的底层的姿态,他以同样的姿态写过自己的父老乡亲,还写过城市的建筑工人。无论笔下是卑微的人群,还是细小的事物,都能够读出一种情同此心的悲悯,也映射出诗人对生命的独到体悟,想必我们生活在同样境遇中的普通人是能够受到感染、得到共鸣的。“玫瑰之刺”和“我思我在”分别为爱情诗和注重哲理性的诗作。把这两部分当作个人情思的抒发,以及诗人与自己内心世界的对话,不知道是否准确。由此引出的一个话题是,诗歌是以个体性和内倾性为特征的。在大千艺术世界中,诗歌最靠近创作者的内心,亦即我们常说的诗歌是最为个人化的心灵艺术。所以在我看来,胡坪的这两组主体性最强的诗歌,也是诗性最强的创作。爱情诗的前提是感情饱满,以真善美为艺术指归。古今中外好的爱情诗,一定是写出了无法复制的唯一性情感状态,同时又能掀起无数读者内心的情感风暴。胡坪爱情诗的特点是含蓄典雅,无论内心如何电闪雷鸣,表现出的却是委婉和深沉,是萦绕于心底的万缕情丝。在写法上,胡坪善于选取不同的角度,审美思维富于变化,将人世间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美好感情,表达得恰到好处。如果说爱情诗总是要营造一种戏剧性的对话场景,那么哲理诗则多以自我独白的口吻,抒发内心的感悟,并努力使感性的波流,凝结为有价值的思想。胡坪这部分更趋于理性的诗歌代表着他思想上的成熟,也为他以后创作的走高奠定了新的起点。  诗歌是一种小众艺术,诗歌与诗人的生命同在,从而成为一种精神存在的方式。我感觉到胡坪对诗歌的热爱是入在骨子里的,这无疑是他坚持创作并能够一路前行的根本动力。为此,他不间断地读书和思考,在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诗学中汲取营养,当然也受到当代多元文化和种种前卫诗歌观念的影响。但总的来说,胡坪的创作更趋向于优美典雅的艺术追求,希望在鲜活的意象和美好的意境中,悄无声息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在朴素的诗歌语言中闪现思想的灵光。如果一定要考察一下地缘文化与胡坪诗风的关系,倒是可以感受到一种属于陕南文化的细腻与灵秀,带着一点湿度和温度。那些美好的诗句从读者的心头轻轻划过,让人有所触动也有所思考,正像诗人家乡的紫阳绿茶,外观是清淡的,品味起来又是沁人心脾的。  诗歌其实是最难言说的,好诗本不需要言说。因为早年的相遇相识,我才有缘品读胡坪的诗歌,浮光掠影地说点自己的感受。虽然师生关系确系真实,但当年的我只是略长学生们几岁,胡坪诗歌的情感质地和艺术格调,与我早已定型的审美理想有着自然的契合,令我回想起那个有梦想有信念有坚持的时代。韶华易逝,诗情还在,沉积在岁月深处的多少美好,其实一直在铺垫着我们的前路,让我们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忘自己的生命底色,不改自己的文学初心。胡坪有一首诗叫作《我的诗句铺就了我的出路》,写得意味深长。有诗歌护佑心灵,是诗人的幸运,那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一个文学中人的幸运呢!诗歌就是这样神奇,让你不期然地,在语言艺术的镜子里照见自己。最近和胡坪往来书信讨论他的诗歌时,记下了他的一段话:“诗歌作为心灵的教堂,我还会坚持写,力争写出心中的‘那一首’来,那种节奏就是自己呼吸的节奏,那种感情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禀性,那种意境就是心灵深处的一角。”  说得多好,那就以诗人自己的话,作为这篇短序的结语吧。  (周燕芬,女,文学博士,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长期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工作。出版学术著作《执守•反拨•超越:七月派史论》《文学观察与史性阐述》和散文随笔集《燕语集》等多部,发表学术论文与文学评论80余篇,获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等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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