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可以打开每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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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刘瀚琳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最近，美国哈佛大学选出了第30任校长，是一位名叫克劳汀·盖伊的黑人女性。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该校在近400年的历史上，第一次选了一位黑人当校长。
在随后的演讲中，盖伊走上讲台，打趣道，“很疯狂，对吧？”
2022年7月，哈佛大学正式开始选校长。遴选委员会向该校教师、学生、员工、校友、教育界领导人以及其他能提供意见的重要人物发送了电子邮件。
期间，委员会与超过150人进行了私人会谈，还与数十个教师领导团体和哈佛校友团体进行了磋商。据说，前后召开了不少于20场会议，且每次会议的时长都在几小时以上。
哈佛大学新任校长盖伊。（@视觉中国 图）
盖伊就这样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2023年7月，她将正式上任，成为这所世界顶级学府的带头人。
站在演讲台上的那一刻，她说她想起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日子。那天她搬进哈斯金斯大厅，拖着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一张蒲团、一部电脑，还有一口铸铁煎锅。
那时她还不曾想过，这条学术之路充满无限可能。
海地人的女儿
盖伊当上哈佛大学校长的消息让学术界的同仁们感到振奋。
结果一出来，普利策获奖者、历史学家安妮特·戈登-里德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写道：“Yessss!!!”她通过电子邮件告诉媒体，“我感到欣喜若狂，她正是我们向前迈进所需要的人。”
这位深色皮肤的教授与盖伊的处境有些相似的地方，她们的人生是世界种族历史的一部分。在东得克萨斯这样的种族隔离地区，安妮特·戈登·里德曾是白人学校里唯一一个黑人孩子。
“我最初的反应是震惊，然后觉得就应该是她。”博士生奥普库·阿吉曼说道。听到盖伊当上校长的消息，不少黑人学生都在聊天群里欢呼了起来。“她是哈佛有史以来第一次选择有色人种做校长，太高兴了，这个校园里一定有不少学生明白这种心情。”
眼下的一切是盖伊的父母无法想象的。
大约五十多年前，盖伊的父母从海地前往美国，并在纽约相遇。那是一段艰苦的日子，囊中总是羞涩，他们一边养家糊口，一边读完大学。
后来，盖伊的妈妈成了一名注册护士，爸爸成了一名土木工程师。盖伊说，学费低廉的公立学校纽约城市学院（CCNY）让她父母的职业生涯成为可能。也正是因此，她的父母始终相信，教育可以打开每一扇门。
1970年，克劳汀·盖伊出生。作为移民家庭的孩子，她小时候从没考虑过进入学术界，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对自己的职业期待，是从事一项能够保障个人经济状况稳定的工作。
她开玩笑说，在选专业的时候，父母曾给她指了三条路：工程、医学或法律，“我相信来自移民家庭的孩子都能理解这种想法”。
22岁那年，她从斯坦福大学本科毕业，主修经济学，还获得了安娜·劳拉·迈尔斯最佳本科论文奖，她选择继续读博深造。六年后，她获得哈佛大学政府学博士学位，她的论文仍是政治专业最佳论文。
随后，盖伊先后在斯坦福大学和哈佛大学任教，成为了一名研究美国种族和政治问题的政治行为学领域领先学者。
她把目光放在少数族裔公职人员的选举如何影响公民对政府的看法、邻里环境如何影响美国黑人的种族和政治态度，特别关注美国黑人和拉丁美洲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住房流动计划对穷人政治参与的影响。
盖伊说，她喜欢哈佛，这是她找到知识之家的地方。自她第一次踏进这个校园，它就一直在激励着她。这里不仅可以追求能提供经济保障的教育，还可以继续她智力上的追求。“因为我是海地移民的女儿，我的经历赋予我天然的敏感，我将它带入与学生们的互动中。”
历史性任命
宝拉·D·麦克莱恩是杜克大学特聘政治学教授，与盖伊都是美国政治与社会科学院董事会成员，她说盖伊当选校长是哈佛大学的一次“历史性任命”。
收获这种评价，不只是因为盖伊长了一副深色皮囊。麦克莱恩觉得，她不仅是一位研究政治行为和种族、民族和政治的学者，还是灵敏聪慧的行政管理人员。当她还是哈佛大学文理学院院长的时候，曾推动了多项举措，处理了许多棘手的事情。
2018年7月，盖伊成为文理学院院长。那时，她已经在学院发起了美国不平等倡议的项目，这是一项跨学科的尝试。学院的官网上写着项目开立的初衷：利用我们所学的知识为公众辩论，为公众面临的挑战提供信息。
几年过去，项目中心的官网新闻里已经出现大量报告，有关“黑人”“贫穷”“工人”“奴隶”“司法公平”“种族”和“女性”等公共议题。
就在盖伊当上院长的第二年，文理学院启动了种族、土著和移民的“群体聘用”。2019 年 6 月，盖伊宣布，文理学院将在 2019-2020 学年末聘请三到四名拉丁裔、亚裔美国人和穆斯林研究的高级教师，此举是哈佛建立正式的种族研究项目的第一步。
此外，盖伊宣布从2021-2022学年开始，设立哈佛大学种族、原住民和移民方面的客座教授职位，这是一项新计划，每年将任命两名新学者，目标是能招募到种族研究方面的顶级学者前往哈佛大学工作一年。
在4年的任期生涯中，盖伊也曾因为一些决定陷入争议的旋涡。
比如罗曼语语言和文学教授罗吉亚·加西亚·佩尼亚终身教职申请被拒，按照政策规定，拒绝的理由会被保密。这件事激起了其他老师和学生的强烈抗议，他们认为这是因为佩尼亚是黑人又是一名拉丁裔，是教学系统中的种族主义偏见在作祟。
一向主张种族多元化的盖伊在指责声中出面表示，她将对佩尼亚终身教职的申请进行审查，回应各位同事的担忧。但最终，二次审查结果仍维持了此前的决定，申请失败的佩尼亚前往普林斯顿大学任教。即便盖伊解释道，已经采取措施保护少数种族，但关于佩尼亚的账，还是被记在了她头上。
不过也正是因为盖伊的主动介入，让她成为哈佛校长的内部候选人，人们想把更大的责任交给这位多次站在风暴中心的人。
在随后的演讲中，盖伊走上讲台，打趣道，“很疯狂，对吧？”
2022年7月，哈佛大学正式开始选校长。遴选委员会向该校教师、学生、员工、校友、教育界领导人以及其他能提供意见的重要人物发送了电子邮件。
期间，委员会与超过150人进行了私人会谈，还与数十个教师领导团体和哈佛校友团体进行了磋商。据说，前后召开了不少于20场会议，且每次会议的时长都在几小时以上。
盖伊就这样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2023年7月，她将正式上任，成为这所世界顶级学府的带头人。
站在演讲台上的那一刻，她说她想起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日子。那天她搬进哈斯金斯大厅，拖着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一张蒲团、一部电脑，还有一口铸铁煎锅。
那时她还不曾想过，这条学术之路充满无限可能。
注定忙碌的春天
在这位黑人校长带领下，哈佛大学的未来宏图正在慢慢展开。对于全校师生的关切，盖伊承认，学校正面临一系列挑战。
待她甫一上任，她需要应对最高法院对哈佛大学平权运动的裁决。这些年，虽然精英院校的多元化成为美国高校建设的理想目标，但哈佛将种族意识融入了生源招录政策，这一做法招致最高法保守派法官的审查。
2022年10月，最高法审理了两起案件，律师们辩称，目前允许大学优先考虑某些种族申请者的做法违反了民权法和宪法。这样的平权运动，将白人和亚裔美国人继续置于不利的地位。
这些年，种族意识在哈佛招生政策中备受诟病。据统计，在2010年至2019年间，该校招录的本科学生中，非裔和西班牙裔招生占比均提升过半。相比之下，来自美国的白人学生占比从一半降到了三分之一。亚裔学生招生占比虽然提升超两成，但这个群体长期面临招录比低的困境。
如今，对于保守派占领多数席位的最高法来说，这些对少数族裔的庇佑和优待再度面临威胁。这位新校长需要小心翼翼端好这杆天平。
对即将到来的校长生涯，盖伊还有自己的想法。她表示，学校迫切需要与外界接触，“用大胆、勇敢和开拓性的思维应对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盖伊还打算继续加大财政投入，并通过远程教育为那些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踏入校园的人群打造学习社区。
“象牙塔的想法，停留在学术界的过去，而不是未来。”她说，“我们不存在于社会之外，而是作为社会的一部分。这意味着哈佛有责任融入、参与并为世界服务。”
现在，美国学术界的无数双眼睛看向盖伊，这所世界顶级名校在师生们眼中依旧千疮百孔。比如，学校领导对性暴力问题仍缺乏作为，涉嫌性骚扰的教授可以在短暂停职后重返讲台；其次，大学长期受益于对黑人和土著人民的剥削与奴役，尽管哈佛曾承诺出资1亿美元赔偿，但捐赠投资仍缺乏透明度；此外，哈佛一直没能正视部分劳动力的需求，比如文职人员和技术工人的涨薪诉求、给餐饮服务人员提供热早餐等。
接下来的日子，盖伊开始了向校长职位的过渡。同时她也要为文理学院选好一位继任的院长。她说，迎接她的将是一个忙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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