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 钟迎雪
“又没抢上,再等一轮；我报了两次,身边同学有不少找代报名的；8月能考完雅思的话,申报就能如期进行。”这些话来自今年备考雅思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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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留学市场发展迅速升温,留学咨询和申请数量不断增长,在留学机构迎来“春天”的同时,出现考试“座位”难抢、黄牛代报名、留学考研者大增、不出国也要靠雅思做“加分项”、留学人群两极分化、部分专业选择“冷热交替”、“半路出家”机构等现象……为此,记者调查采访了备考学生和多家语言留学机构,深入了解留学热潮背后的“新故事”。
留学考试“座位”难抢 为获满意分数多次考试
记者在8月15日查询,雅思考试青岛的考位一直要到9月5日才有位置。今年7月份到9月份,是雅思考试高峰期,8月份最为热门,报名考试是“抢座”,就好像今年的明星演唱会抢票一样,一秒就没,还有多项语言考试也很“热门”。
胡正明是中国海洋大学2020级在读学生,正在准备9月17日的托业考试,从上初中开始,胡正明便有出国留学的打算,他的目标是北海道大学。因此不仅需要英语成绩,还需要日语成绩,今年7月份,他已经考完JLPT(日语考试)。
“我当时就进了交流群,很多老师可以提供代抢位置,费用基本上在200元到300元之间,代抢不成便退费。”胡正明告诉记者,自己并不是一次成功抢上座位,2022年7月他就抢过一次,但是没有成功,后来跟身边老师同学交流,很多同学是在学习群中看到的一些代报信息,咨询购买服务。
JLPT跟雅思托福不同,JLPT一年只有两场,因此如果没有按时考完取得成绩便会影响升学。雅思在9月份面临换题,难度上有所变化,因此很多学生想要在这个时间之前考完,再者,因为今年留学申请人数增加,高校专业项目申请截止时间越来越早,只有早一点拿到语言成绩,才能提交材料,做足准备。
JLPT如何抢座位?雅思如何抢座?……记者搜索了多个软件,在小红书、知乎上等都有很多关于报名“抢座”的攻略,可能网吧网速较快,用何种浏览器……胡正明跟记者表示,他感觉好像都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供需稳定。
在胡正明的推荐下,记者在淘宝搜索了“留学报名”关键字,便出来多家“留学代报、考试捡漏、注册抢考、考试蹲位”等信息,价格从99元到上千元不等。
“雅思服务费199元,成功率95%,超高速设备协助蹲守,大概率都会抢到,极小概率不成功,不成功全额退款!没成功之前随时可以提前联系客服终止服务并全额退款!”客服在聊天中发给记者交易保障以及交易流程,从提醒中可以看到,需要自助录入报考的各类信息,注意查看官网举办的场次,可以随时自由修改报考的需求。
记者咨询下单后,客服发来一个网址,提醒先注册会员,将手机号输入进行验证,注册好之后,点击考试报名,进入提交页面自由提供自己的报名需求,在其中选择类型、考点、时间。提交完需求后下单付款并把提交的“手机号或者账号”发给客服安排开始蹲抢。
“黄牛代报名可能会引发问题,但我身边人都算是顺利报名考试了。”胡正明说,虽然自己也考虑过代报名会不会影响身份验证,但是为了能够如期申请学校,也只能这样操作。
某语言机构周老师告诉记者,要有效解决黄牛代报名的问题,需要采取多种措施,甚至涉及法律、技术、教育机构等方面。需要加强报名流程安全措施,如多重身份验证、安全验证码等,降低代报名的可能性,让每位学生能够按计划报名成功,这些听起来不难,但难在各部门统一的规范性上。
在备考学生心目中,有这样一个概念,很多语言报名考试,报名成功并不是考试成功,至少要刷两次分,才能获得一个满意的分数,甚至有学生要刷三四次。
逄盛是青岛大学国际与交流学院的大二学生,走的是3+1项目,计划申请英国院校,在他身边一半以上学生因担心考试成绩,至少提前半年筹备报考语言考试。雅思的有效期是两年,如果想要在大四拿到满意的成绩申请入学,从大二就需要开始准备了,学生是否能获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涉及所申请学校是否满位、是否开放招生、是否申请截止的实际情况,同时还涉及所选专业、学生成绩、所获荣誉以及家庭情况等因素。
“我是2019年考的托福,当时位置没有这么紧张。”今年刚从美国院校毕业回青的张昊回忆,几年前雅思托福考试报名并没有这么火爆,某一场考试在一定的周期内,报名可能会难一些,但是没有今年这么难。
“一般都会多考几次,逐渐提分,一次过的人挺少的。”张昊告诉记者,自己的英语基础差,总共考了三次,托福跟雅思,有的学生为了多个学校选择,基本上都会报名考两项。
留学机构咨询量翻番 工作人员加班是常态
“我们一直在加班,周末不休,工作日甚至加班到晚上10点。”威久留学青岛分公司负责人张琳告诉记者,今年出境留学生数量多,他们现在整个公司迎来了业务“重叠高峰”,这个重叠是指去年申请成功的准备出境,而明年准备出境的留学生,则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申请材料。
准备在2024年出国的学生,当前就要做好时间线规划,比如在2023年4月明确目标,然后分计划每个月逐项进行,诸如备考雅思、准备申请材料、确定学校、申请宿舍、报语言班、申请签证等。
“从6月份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双休过,但是再忙也是开心的,毕竟行业迎来全面复苏。”张琳跟记者坦露心声,在正规的留学机构中,前期规划、申请、文书、签证等项目均为不同的顾问负责,分类非常明确,因此团队人员工作量非常大。
“现在国外的升学压力也不小,留学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张琳说,以前在大家的理解中,去国外留学是给钱就能办,而现在不是这样,国外名校的择优标准同样高。很多国内名校专业前三名的学生放弃了保研机会,对自己要求更高选择到国外留学读硕读博,他们更加理解留学的意义与价值,如今,已彻底改变了“国内没学上,到国外找个学上”的传统观念。
“其实现在的学生挺不容易的,国内考研的压力非常大。”张琳介绍,从去年12月份国内考研的时候,有一部分学生就已经找到她,放弃了国内考研,到今年3月份陆续出成绩,又有一部分学生选择找到她,基本上是逐月增加,张琳做过粗略统计,今年选择国外考研的学生比往年增加了2到3番,因为国内考研时间是在12月份,而美国、加拿大的时间是基本上同步的,因此很多学生将重点转到了英联邦国家。
新航道青岛学校工作人员表示,与2019年相比,首先是需求量爆发式增长,留学国家也发生结构性变化,更加多元化,美国已不再是首选留学目的地,英国因利好的签证及就业政策,在疫情下的近三年均超越美国成为最大留学意向国家,欧亚等国家需求量也呈明显上升趋势。
“美国国际生人数重返百万,接近三年前水平。”东艺文化产业集团海外事业部工作人员给记者提供了一组数据分析,根据SEVIS(美国国土安全部的学生及交流访问者信息系统)年初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月,美国持有有效学习签证的国际生共108万人,这些赴美留学的国际生中,中国和印度仍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国际学生市场,中国有32.42万人,占比23.8%。加拿大移民部数据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签发给来自中国学生的学习签证9345个,超过2021年第一季度的6960个,增幅达34%。
不出国只为“加分” 咨询呈“两极分化”
在语言培训班中,有一部分学生考雅思,并不是为了出国,而是为了保研,甚至可以抵学分。
“雅思成绩,可以更好体现自己的英语成绩,很多学校不做要求,但是有更好,如果六级成绩不怎么突出,就可以考雅思成绩来弥补一下。”中国海洋大学的大二学生江潮说,他很早就听保研成功的学长分享过经验,于是提前咨询了语言机构做准备。
针对此现象,记者特意咨询了新航道青岛校区工作人员,其表示确实有院校在保研的条件中提出了对于英语成绩的要求,除大学英语四六级之外,雅思成绩也受到认可。另外在研究生阶段,雅思可以帮学生拿到免修公共英语课的资格,这样符合条件的学生就可以直接拿到学分,投入更多的时间去进行其他知识的学习和研究。此外,学习雅思托福还有一些优势,比如自主招生、免修公共英语课、评奖学金、成为考研及保研的加分项、获得国际交流的机会等。
新航道青岛学校的黄老师告诉记者,现在针对英联邦国家、北美国家、欧亚国家等,他们机构提供雅思、PTE、IGCSE、A-Level、托福、多邻国,以及多语种培训,而最受欢迎的则是雅思、A-Level。
如今,留学大众化趋势十分明显,也就是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出国留学的孩子变得越来越多,只不过出国的选择和方式不同而已。“与2019年相比,留学咨询呈现两极分化,低龄化趋势与高等教育研究方向留学。”东艺文化产业集团海外事业部工作人员介绍,国内很多家庭将出国留学的时间点提前到了小、初、高阶段。其中,14岁至17岁的人群呈现上升趋势,基于多种原因,低龄留学成了当下教育的一种趋势。
2022年全国硕士研究生报名人数457万,比2021年增长80万,增幅为21%,由于国内考研学生数量多,上岸率低,就业环境形势严峻。在国内可能考不到985、211名牌大学,却能申请到世界前100名校,为了能够实现考研的心愿,很多普通家庭也开始转向支持孩子考研去国外留学,硕博意向留学人群主要集中在18岁至21岁,25岁及以上的人群均呈现了上升趋势。
“还有一点,则是高等教育阶段留学专业选择更加多元化。”东艺文化产业集团海外事业部工作人员表示,很多专业虽然在大众的传统认知思维中缺乏知名度,但近年来无论是行业人才需求量还是发展趋势均表现较强,这让专业的选择出现“冷热交替”现象,曾经很火的专业变得少人问津,而一些冷门的专业终于“迎来春天”。
虽说出国人数增加,但越来越多的海外留学生倾向于回国就业。东艺文化产业集团海外事业部工作人员跟记者分析,由于名企增加了海外硕士学校QS排名要求,所以很多学生在选择学校时既考虑学校的认可度,也要考虑QS排名,且越来越多交叉学科和专业的出现也带来越来越多的跨专业申请,让前几年大家认为可以保底的学校,今年也变得高不可攀。
美国、新加坡大学在录取中国留学生时,特别强调亚裔录取比例,同时中国留学生的国内高考成绩是核心参考数值。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要看学生履历,新加坡国立大学还要看高考成绩,成绩基本要达到中等偏上985录取线水平(650分),但这俩学校都是先招收新加坡国内学生,科目有空余才招海外留学生,所以留给中国留学生的好科目不多,想学医学、法律等好专业非常难。
在全球前500名高校中,其中一半位于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随着出国需求的增长,这些顶尖大学的招生申请竞争也将更加激烈,这对中国留学生来说也加大了求学挑战。
决定去哪儿留学 家长更看重社会稳定
从一定意义上讲,预算决定能去哪上学,很多留学中介将留学国家背景及院校做了分档,总共有七档,记者看到从年消费10万元到60万元逐年增加,但很多家长最担心的并不是留学费用。
“我们作为家长,更看重留学国家的社会安全与稳定性。”家长李女士告诉记者,与选择一流名校相比,她更希望女儿能够学成安全回国。为此也做过大量“功课”,甚至想要提前陪孩子去实地考察。
有留学机构分析认为,美国虽是中国留学生选择前列的国家,但是疫情三年期间的社会稳定性一般,因此身边不少家长都将目光转向加拿大,加拿大虽与美国相邻,但整体社会安定,华裔加拿大移民数量占比较大。
行业虽迎来全面复苏,但也有很多棘手的难题。比如:签证的下发及办理速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尤其是欧美国家,定于9月开学因签证问题延期2个月才入学,这也导致很多家长担心这个问题,这就需要机构的“服务透明化”,保持及时有效沟通。
“市场大热,不良机构趁机乱入,特别容易出现弄虚作假的情况,作为行业人来讲是希望学生实事求是,实现名校梦,但绝不是冒风险走捷径。”业内人士指出,以往也有不良机构在申请材料上为学生作假,国外审核严格,后续被学校查出来,不但没有退费,学生还面临劝返回国,要求10年不能入境,这样也严重影响了中国留学生在外的口碑。
很多“半路出家”的小型留学机构所掌握的信息和院校合作资源有限,以价格低的优势向消费者承诺可同时申请多个国家,但这种“碰运气”的做法,只是一种投机行为；另外,实际上并不存在百分百录取,很多海外承诺的百分百录取院校,不被中国教育部认证。
再者国外院校对于入学后的表现要求比较严格,从个人材料与课堂表现做对比也能够做甄别,因此还是建议学生及其家长选择正规的留学中介,切勿因小失大。在多重因素影响下,全球化仍然是世界大趋势,在出国热潮下,家长及学生也较之疫情前更加趋于理性、务实,毕竟,选择适合自己的留学路更重要。
■提醒 选择留学机构,记住“擦亮眼睛”
留学市场复苏后,各种机构鱼龙混杂,针对乱象,记者综合了多位专业人士的采访分析,整理出以下建议给家长及学生参考。
东艺文化产业集团海外事业部分析,在留学机构的选择上,一定多对比,选择专业的机构来服务,不能只是看广告,专业机构要以数据分析为基准,客观综合分析为原则,避免从前期规划、申请、签证、境外全部由一人包揽的“机构”。
出于服务保障,很多中介都会跟学生及其家长签订服务协议,在这过程中,需要认真看清服务协议的每一条具体内容,特别是一些推卸责任,或是强调学生及其家长义务和责任的条款,发现疑问及时询问并对接相关工作人员确认并修改,避免事后发生不必要的经济纠纷。再者,根据自己的学习能力选择适合自己的大学和专业,切勿盲目追求大学的世界排名,国外很多大学都是宽进严出,出国留学还是以能学成归来为目的。
中国家长对于孩子的“教育舍得”确实是毋庸置疑,随着家庭消费水平的提升,很多家长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平台和教育,越来越多的留学机构也为家长及其学生诉求提供合理建议,倡导不盲目跟风。
新航道青岛学校工作人员分析,出国留学的各项费用加起来是很大的一笔开支,可结合自身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国家。另外,留学申请前的语言学习、背景提升项目的费用也不容忽视。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家长不能指望孩子出国以后靠打工挣学费或生活费,因为各国对留学生打工都有严格的规定,而且过多打工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孩子学习,罔顾家庭经济实力而贸然出国,于家长和学生都会造成重大的压力。
在选择留学国家和专业的时候,如果分析不到位,会导致对学业规划的盲目。因为国家的选择会涉及到很多其他方面,如留学的费用、申请要求、学制等等,选择专业一定要正确审视自身的学习能力,能否在留学期间顺利毕业,拿到什么样的成绩,这是至关重要的点。
(应采访人要求,文中备考学生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