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之旅》是曹文轩先生的作品《草房子》中的选段。文中所述,正是杜小康家道中落,他失学被迫助父养鸭之时。杜小康与其父杜雍和踏上“旅程”,为生计而奔波。他们客居在外,与荒野、星空为伴。杜小康在逆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痛苦,但他也因此成长。后来当风雨来袭,鸭群四散之时,其刚毅、冷静令人称道,读者已然知晓,他在孤独之渊中得到了历练。他回乡后便借钱办起杂货摊,想来也可谓“潜龙出渊”。
但这只是杜小康的孤独的开始。人生,便是孤独的旅程,人类,也是一个孤独的种族。
杜小康家道中落,也与人性的某些弱点有着莫大关系,这就涉及到了另一种孤独。出生开始,人便尝试与外界交流,不可否认,人存在着社交需求。但在当下这个社会,想要时刻不孤独恐怕只是奢望。人与人之间的碰撞与隔阂是难免的,但后者较之前者显然更为可怖,后者便代表着虚假与孤独,这也正是这个社会中充斥着的,它使人的生活变成了一个不断将面具戴上和摘下的过程。这就引发了另一种孤独,“孤独”这种感受简单地说,是所谓“被抛弃”,那么,这便是社会对个人的抛弃,是因人性的弱点引发的悲剧,这些弱点,或是自我为中心,亦或因情感而产生的软弱或偏执,有些亦是深藏于潜意识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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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杜小康此后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反而一跌再跌,这倒是违反了中国文化的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而在我看来,这也正是曹文轩先生的明智之处,正是现实的写照,与同样是POV视角写作的乔治·马丁的《冰与火之歌》(与其说是奇幻,倒不如说是虚构的历史)倒是类似,借助“悲”这种情绪来升华文章的主题,富于艺术性的真实,使读者不自觉地去思考更深层次的事物。然而这近似“悲剧”的结局在国内亦非独有,霍达先生的《*的葬礼》之中,结局亦是凄美,文末,韩新月的生母梁冰玉来到她的墓地寻找她的坟墓,追念阔别二十余年的女儿,而新月的老师即恋人楚雁潮也正静静地弹着《梁祝》,两人互不相识,沉浸在各自的孤独之中,思念着同一个人——一个孤独地走向虚无的花季少女。亦如姜戎的《狼图腾》,孤独的小狼孤独地逝去,孤独的文化孤独地泯灭。而以上几部书中的这些“悲剧”,无一不是与人性有着莫大的关系,悲剧发生的过程中,人物或多或少都坠入了“孤独”之深渊。
但我并不认为人生的孤独就是完全的负面,社会的堕落与人性的弱点或泯灭引起的孤独仅仅是一个侧面。孤独,使灵魂洗净铅华,迎接未知,从这一点来看,人生来纯真,也生来孤独,孩童融入不了所谓“简单而复杂”的社会,因而也更亲近自然,纵然是在成人之中也不乏此类人,他们享受孤独,向往孤独。而死亡?或许是孤独的结束,也许也是孤独的开始。而海子的孤独,在我简单的认识中亦大体是如此,他生于孤独,死于孤独,也享受孤独。
另一方面,文中杜小康的孤独,大部分并非源于社会,而是源于自然。一开始,他对未知事物的恐惧造成了他与自然的隔阂,孤独感油然而生,他与父亲交流,借此驱逐“孤独”,而后,当日子一天天过去,父子之间已没有必要的交流,盘亘不散的沉默带来了更深刻、无处不在的孤独之感。此时,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社交需求无法满足,使杜小康感受到了孤独,而他也在这孤独中成长,对自我价值有了些许思考。
这也说明了“孤独”作为一种看似“负面”的表象,实际上具有深刻而伟大的正面力量。
人在一生中不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这样的时刻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本我”与“超我”的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刻,而“自我”作为协调者,其协调能力在远离社会的“孤独”之中显然会稍显逊色。此刻,人的情感、思想将掀起滔天巨浪,这便成为了人审视自身,淬炼新生的契机。
“孤独”所引发的“悲剧” 导致了人格的战争,促进了人的思考,个人的思考导致了个人的改变,或沉沦,或大悟,当个人的明悟交织在一起,便促进了群体的发展,因而孤独之“悲剧”往往并未是真正悲剧。“孤独”是人类在进化中加于自身的,不无缘由,它并不是痛苦,是应当享受的,是应当为之欣喜的。往往在孤独时,我们会思索自我的价值,思索存在的意义。学术最早的发展,正是源于未知包围之下的人在孤独中的觉醒。学术上如康德研究形而上学,爱因斯坦研究相对论,托马斯·杨反对牛顿的光的微粒说……这是孤独的一人与一个世界的战争,是伟大而壮美的。而当下社会中因人性的弱点而酿成的孤独,是社会的悲哀,但也正因意识到这一种“悲哀”才有反抗,才有新的未来。
所以,人类正是生于孤独,因孤独而深刻,因深刻而孤独。
在茫茫寰宇中我们尚未发现地球之外的生物,因而就当下而言,人类作为一个种群,是孤独的。我们每个人作为社会中渺小的个人,亦是孤独的。孤独之感常常包围着我们。当下,人类不免要走向死亡,死亡是孤独的,毕竟是走向未知,只是一个人的旅程,他人无法感受,因而孤独可谓人生的必然。但正如前文所述,人生于孤独,孤独中所蕴含的,想必定然不止我所感受到的,我尚且无法理解,因为我还有自己未尽的孤独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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