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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玄(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生)王一玄:皓然老师,听说您之前是建筑学专业的?您是从何时起想当一位诗人/作家的?温皓然:我在天津大学建筑学院读书之前,就已经正式出版过两部长篇小说了。从什么时候起想要当作家的,应该是正式决定写作长篇小说的那天起吧,那年,我19岁。至于“诗人”这个称呼,说实话,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特别反感和“诗人们”往来。真不是存心要挖苦谁,现在的社会,当“诗人”大概是最容易的了。就像网上说的那样:“只要会打回车键就行。”对于目前诗坛的种种乱象,说实话,真的让人齿冷心寒——那些完全没有真才实学、没有真正的好作品,就靠着私底下各种无底线的利益交换、相互吹捧沆瀣的所谓的“诗人”们,今天你给我颁个奖,明天我给你评个奖,大有要把诗歌娱乐至死之势。一个权威诗歌刊物的创办和经营,往往需要花费几代人的心血。然而,要毁掉一个刊物的权威性,那就是转眼之间的事。看看现在那些所谓的著名诗歌刊物,还有多少读者、还有几个人愿意再买再看,就不难知道其现状如何了。我12岁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整部《说岳全传》,我特别清晰地记得:当岳飞上台和小梁王争夺状元时,大奸臣张邦昌曾试岳飞的文采,结果,看了岳飞的文字,心内大惊。因为非常害怕,所以才非常无耻地说“这样文字,也来抢状元!”就要把岳飞赶出考场。多亏宗泽站出来力保。才为宋王朝保住了一根擎天栋梁。现在,每每忆起书中的这个场景,我的后背都会忍不住一阵阵发凉。寒冰侵骨一般的凉。张邦昌,一个遗臭万年的大奸臣,然而他的内心也深知谁是真才。再看看我们现在的那些各类文学刊物,满眼充斥的都是各种质量低下的人情稿,再不就是一堆无病呻吟、一文不值的垃圾而已。在此,我想请那些刊物的负责人们扪心自问一下:“现在的诗坛,对诗人和诗歌还有最起码的要求和门槛吗?”你们天天在那里自毁长城,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当然,如果你们还有良心的话。王一玄:温老师,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啊。您说的是当下的新诗写作的一种现象吧。那我们就谈谈古典诗词,读您的古典诗词,一股清新飘逸、旷达豪放之感扑面而来,请问这种风格是如何形成的?您最喜欢的诗人是谁?温皓然:古诗大致可分为“古体诗”和“近体诗”两种。近体诗,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格律诗”。说到格律诗呢,我也不得不说,当今社会,真正懂得格律诗同时又能写得好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估计,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在此,我要说一句题外话,《易经》64卦里,只有“谦卦”是最吉祥、最圆满的——由此可见,只这一个“谦”字,对一个人而言,真是受益无穷的。所以,当我们遇到自己不会和不懂的东西,就要勇于去向会的人虚心请教,这样才能让自己受益进步。有些人,明明连个最起码的格律都还弄不懂呢,就敢在公众场合大肆卖弄自己所谓的“大作”,结果,除了丢人现眼和栽跟头,还能得到什么呢?好吧,接着说写作风格的形成。我觉得任何一种写作风格的形成,首先都必须是作者要有真实的感受和坚实的生活基础,而后,遇上灵感的火花,抒写真性情、真怀抱,久而久之,便能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了。我喜欢那些既有雄才又有气骨,且飘逸不凡的大诗人,比如屈原、陶渊明、孟浩然、王维、李白、苏轼、岳飞、文天祥等。王一玄:据我了解,您不仅擅长格律诗创作,更擅长写长篇小说。您续写的《红楼梦》在文学界引起了广泛关注,我想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决定续写《红楼梦》的?温皓然:我决定续写《红楼梦》,可以说完全是因为谯达摩。最初,我们是因文学结缘。我们在一起谈论得比较多的,大概就是《红楼梦》这部书了。他常常惊讶于我对这部书的熟知程度——书中绝大部分的诗词歌赋,包括那篇最长的《芙蓉女儿诔》,我全部都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那时候,我们俩人出去散步,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就总是会说到《红楼梦》这部书上来。可能是因为我对书中各色人物的那种独特的看法吧,他常常在听了之后,忍不住大为赞叹感慨,然后,有一天,忽然就两眼放光地对我说:“皓然,你真是曹雪芹的知音啊!你应该从80回开始,重续《红楼梦》!”当时,我听了只是一笑,并没有当真。后来,他就天天在我耳朵边上说这个事。有一天,把我给说烦了,我就说:“你倒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得容易,你知道真要去做这件事,那有多难吗?你怎么自己不去写?”后来,他就使出了杀手锏——激将法,大致就是:“我知道你其实就是不敢写,想要接过文化巨人的余笔,你怕露怯。”一句话说得我心头火星乱迸,拍着桌子站起来说:“好,我今天就写!”王一玄:然后呢,您就真的开始写了?在写作这部巨著的过程中,最难的地方是什么?温皓然:是的,从那天开始我就真的写了。那期间,我还在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上着课呢。创作这部续书最难的,就是你要续接200多年前古人的语言,而且是曹雪芹这样一位文学巨匠的语言,那可是真不容易啊。有时候,就因为接了一个电话,整个创作氛围就全被打乱了,就得枯坐在电脑面前发大半天的呆。写这部续书,最长的一次,我九个月都没有走出家门一步。记忆最深刻的是,刚写完第九十五回时,一低头,鼻血哗哗地直流。等我捂着鼻子从卫生间洗完脸再走回电脑桌前,往地上一看,两腿都吓软了。鼻血像喷泉一样,流得满地都是。在我的续书中,有一段描写宝琴落难后和宝钗的对话:“姐姐,为什么我的命会这样苦?每天里,我的心就像被万千风刀乱裹,满身如荷万斤铁枷,气都喘不上来!到现在,死又不能死,活着,又生不如死!”这,其实就是我当时写作的真实的感受和心声!终于有一天,我感觉自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忽然就想起某位很有名望的人曾经当众批评《红楼梦》是一部淫书。接着,想到了曹雪芹悲惨的命运,然后,我就开始动摇了,当时,几乎就是特别崩溃地走进我家佛堂——我家佛堂有五尊开过光的佛像,那天,我跪在佛像前泪流满面,我对五尊佛菩萨说:“如果,我根本就不应该写这部续书的话,就请佛菩萨明示,我不再写就是。如果,我命中有此使命的话,就请各位佛菩萨神力加持,不要再让我这么难了,因为,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然后,我就在佛堂里面放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在佛堂中如此崩溃失态。哭了大概有三五分钟后,忽然特别困乏,就倒头在佛案下面的拜垫上睡着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醒来后,顿时觉得浑身灵感如泉喷涌,我就又回到电脑前去写作,我续书的第九十六回,就是那天从佛堂里出来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写完的。要知道,我后面的二十回续书,前后一共是花了四年时间才写完的。而第九十六回,就只用了三天时间。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到目前为止,我的这部续书一共再版过六次,每次,每一回的文字都肯定会有不同程度的修改,而第九十六回,基本上就没怎么过多修改过。王一玄:哦,这真是太神奇太感人了。我看到有著名学者评价您的《红楼梦》续书在语言、情节安排、人物刻画上都独具匠心,北京大学孔庆东教授也对您的这部续书大加称赞,您认为这部作品写出您内心期待了吗?温皓然:这部书很快又要再版了。当然,这是我最新修订的最经典的版本。在这里,我想跟你说,一个月前,我曾对我的责编说:“刚刚,我又重新读了一遍我最新修订的二十回续书,连我自己都时时都在被感动着。相信我,这必将是一部能留得下来的经典。”王一玄:您写作时考虑读者的程度有多少?写作时心里有没有一位潜在的读者?温皓然:我写作一向崇尚“天真自然”。我觉得一位作家只要抒写真性情、真怀抱即可,至于读者,一定要相信,每一本书,自有它的命运,也自然会吸引和它有缘的读者。王一玄:皓然老师,您写作时总是充满灵感吗?如果没有灵感的时候您都做些什么?温皓然:我写作的时候,肯定都是有感而发的。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不写。弹弹琴,做做家务,也都很好。王一玄:您在创作过程中,会经常和家人、朋友交流您的写作想法吗?他们对您的创作有影响吗?温皓然:我个人觉得写作其实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我也不止一次说过:“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心中的泾渭丘壑,即使是再亲近的关系也不可能。”所以,我在创作的时候,基本是不与任何人交流的。但是我的家人和我最亲近的朋友,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或者是平时与他们的沟通交流,从他们那里所得到的信息,肯定是会影响到我的创作的。我的多部长篇小说里,很多活生生的人物,其实就是从家人、朋友们那里听来的各种鲜活的故事里‘杂取、汇聚’出来的。王一玄:我知道您国学功底非常深厚,而且爱好广泛,晓历史知地理还懂音律,对宗教学也有很深的造诣,您在从事多种文体创作的同时,觉得写诗和写作长篇小说哪个更难?温皓然:哪有那么夸张,世间每一种技艺的得来,都是和辛苦付出分不开的。正所谓“成功在于专一,失败在于庞杂。”爱好太多的结果,往往就是什么都学不精。我的专业是写作长篇小说。写诗,写散文,或者弹琴,都只是娱情而已。我们就先说说琴吧,有琴在,你就永远不会孤独。琴不会骗人,任凭你再怎么有天分,不勤学苦练,就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同样的,要想写出经典作品,无论是哪一种体裁都非常不容易。不过显而易见的,在同等的高度上,肯定是长篇小说的创作相对更加不容易。打个比方,如果我们把写诗称作是建造一座神奇浪漫的宫殿的话,那么,写作长篇小说就是在建造巍峨雄伟的万里长城。单是这工程之大,之艰巨,就远不是一座宫殿所付出的艰辛所能比拟的,不是吗?王一玄:您对于进入学术界的作家有什么看法?现在有很多作家去大学教书,您认为他们是否牺牲了文学事业?温皓然:每一个人都肯定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并且都会选择相对合适自己的事业。我觉得作家去大学教书是很好的,同时我也相信,他们肯定有能力、也有智慧做好自我调节的。温皓然,中国当代著名作家,后现代古典主义文学流派奠基人。以其卓尔不群的写作风格立足于异彩纷呈的世纪文坛,被北京大学中文系孔庆东教授誉为“女文豪”、“天津小龙女”。已出版长篇小说《太阳是方的》、《陪嫁山庄》、《凤鸣台》、《曹雪芹温皓然百回本红楼梦》、《花魂鸟魂》、《般若飘香》等多部。续写的《红楼梦》后20回,被红学界权威学者誉为200多年来《红楼梦》续书史上最优秀的一部。现居北京。